霍乱死神的镰刀屠戮人间,将人活活吸干的蓝

年,因为受不了英国人的压迫,大批爱尔兰人纷纷乘船出海,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迁往正在蓬勃发展的美国,他们的目的地是纽约臭名昭著的贫民窟五点区,然而伴随他们而来的并不是希望,而是一个握有死神镰刀的蓝色恶魔。

恶魔所到之处成千上万的人患了一种可怕的疾病,轻者上吐下泻两路开花,重者直接化为喷射战士,猛烈的脱水使患者的眼窝凹陷,皮肤干燥皱缩,数小时内就干枯得面目全非,最终浸泡在自己浑浊的体液中痛苦的死去,化为一具蓝灰色的干尸。

当时的人们称它为蓝死病,这种疾病就是霍乱!

自年以来,全世界共爆发过七次霍乱大流行,夺去了全球1.4亿人的生命。而那些未经统计直接掩埋甚至曝尸荒野的人,在非流行年份死于霍乱的人,在那个落后的年代都没有列入统计的人,实际死亡人数远超1.4亿,霍乱的流行不但推动了人类对公共卫生的改革,还开启了人类对微生物的研究,彻底改变了人类医学。

上期说道鼠疫是我国法定传染病中唯二的甲类传染病之一,而另一个恐怖的传染病正是霍乱。

霍乱是对我们来说是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流行病,对它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历史书中。但它却一直活跃在我们的身边,自两个世纪前开始大流行后,它带来死亡和混乱的力量从未衰减。

新冠的流行让我们更加了解传染病危害,而记忆深处的霍乱也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年7月9日,武汉大学报告了一起霍乱病例,作为传染病中的大哥级人物,它的出现迅速让这条新闻冲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我们现在正处在第七次霍乱大流行中。

“干了这碗恒河水,来世还做印度人”,恒河,中文互联网名梗中最出名的河流,是印度人心中的母亲河,虽然河面上飘着白色的泡沫和腐烂的尸体,印度人仍然相信恒河水是纯洁无暇的,可以荡去人的罪恶,然而在印度的神话中,这条母亲河还孕育了一个凶残暴虐的女神OlaBeebe(欧拉比比)。

每当女神人前显圣时,就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这个女神我们还可以叫她另一个名字:霍乱。

霍乱是由霍乱弧菌引起的急性肠道传染病,在电子显微镜下,霍乱弧菌微微扭曲,一端飘摇着长长的鞭毛。但它在人体内远没有镜头下这么悠闲:胃酸会令绝大多数霍乱弧菌毙命。但霍乱弧菌也有自己的进攻方案:菌海战术,当它们聚集无数个细菌颗粒后,通过食物和饮水来到你的胃部,在强大的胃酸面前,总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到达终极目的地:小肠。

小肠是我们吸收养分和水分的核心器官,但霍乱弧菌可以分泌一种非常恐怖的毒素用来逆转这一过程,

它像泵一样把氯离子(Cl-)源源不断地从细胞里抽出,使之与小肠里的钠离子(Na+)结合,变成“食盐溶液”。

肠道里盐浓度就会升高,而小肠细胞的盐浓度则很低,为了维持盐的平衡,小肠细胞就会发疯一样向肠道里吐水,吐光了再从人体其他部分吸,最终的大量的水和电解质全部聚集在肠道里,然后随着排泄物夺门而出,引发严重的腹泻。

如此反复,肠毒素能在一天之内通过小肠细胞从人体吸出6升水,其中一部分霍乱弧菌会随着“淘米水”一样粪便排出体外,借此污染水源寻找下家。

而这片大陆却生活着一群“干净又卫生”的印度人,霍乱弧菌不需要污染水源,因为印度人可以用他的左手成就霍乱的梦想,频繁的粪口传播加上“干净又卫生”的恒河,让霍乱在印度这片土地上如入无人之境,但如果如只是这样,霍乱只是只会是一个区域性的传染病。

既然霍乱是一个全球性的传染病,这里就要问候下在不做人这方面一直是不做人的带英了,带英有一家臭名昭著的公司:不列颠东印度公司。

彼时的印度已经完全在英国的控制之下,英国人在这里建立成熟的贸易路线,霍乱也随着东印度公司的远洋货轮成功走出了印度,开启了世界大流行。

年,霍乱随着英国人的步伐兵分三路向人类发起攻击,北路随着英国的军事行动延伸到尼泊尔和阿富汗;西路沿着贸易航线到达北非东海岸,并在中东上岸,一路蔓延到叙利亚和里海沿岸,东路沿着航道传播到斯里兰卡、印尼,最终在年传到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并迅速传遍全国。此次疫情发生在嘉庆、道光年间,又被称为嘉道大疫,从此之后霍乱成为我国最具威胁的传染病之一。

年年末,极端寒冷天气限制了人类的活动,也阻挡了霍乱的脚步,这次瘟疫暂且停了下来,不过在年霍乱更加声势浩大地卷土重来,再一次随着东印度公司的军队到达阿富汗,并迅速传播到俄罗斯,借着俄土战争的便利直接杀入欧洲腹地。

19世纪的欧洲人自诩为世界文明领导者,巴黎是启蒙运动的中心,伦敦是工业革命的起点,“文明”的欧洲人自然不会得这种落后地区才有的疾病,然而霍乱才不管文明与落后,毫无偏袒地收割着生命,法国国王查理十世、美国总统詹姆斯·波尔克一样被霍乱夺去了生命。

年2月,霍乱攻陷了雾都伦敦,粗鲁地撕碎了人们的抵御,将骄傲的“日不落帝国”按在地上摩擦。

要知道当时的伦敦远没有今天这么美好,人口已经超过万,还没有任何污水处理设施,如今闻名世界的泰晤士河里什么都有,论肮脏程度远甚恒河。当时的报纸是这样描述泰晤士河的:“只要闻过一次,就永远无法忘记,闻了之后还能活着,那就是幸运之至”

泰晤士河不但是伦敦人的下水道,还是伦敦人的饮水池,虽然伦敦人吃屎的态度不如街头的野狗坚决果断,但间接吃屎的频率却令野狗汗颜,完美实现了频繁的粪口传播。

因此霍乱在伦敦混的如鱼得水,仅仅年一年就杀死了5.5万英国人。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们将原因归罪于伦敦城内臭烘烘的空气,“瘴气”再一次成为传染病的背锅侠。

惊恐的英国人想尽办法逃离英国,将一个混乱的国家留在身后,带着霍乱弧菌奔赴北美大陆,霍乱借着人类的远洋货轮的便利,从巴黎和伦敦一路杀到纽约和新奥尔良。

霍乱虽然非常可怕,但治疗霍乱却非常简单。只要吊水输液,给患者强行补充水分和电解质,病人的死亡率就能从50%降低到1%以下。如果还能配一些抗生素,就可以将症状持续时间减半,那存活率更高。

简单的说,在输液手段发明出来之后,霍乱的杀伤力就直线下降。现在非洲很多霍乱患者,病人直接露天吊水就可以救活。

但人类做到这一步,远没有说说这么简单。

年瘟疫突然在伦敦爆发时,人们面对霍乱没有任何应对措施,这是他们见过最严重的腹泻,根据古希腊流传下来的希波克拉底原则,霍乱这样的传染病是通过“瘴气”传播的,吸入瘴气”的人会被毒害,呕吐和腹泻是身体正试图摆脱瘴气的侵蚀,因此为了让病人尽快摆脱病痛的折磨,医生们使用了古老的治疗方案:灌肠。

22岁苏格兰化学家兼医生威廉·奥肖内西对此提出了质疑,他准确的记录了患者的腹泻速度,得出了惊人的数据,每小时毫升,病人可能死于脱水。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对患者的血液、尿液、排泄物一一进行了化学分析,发现了排泄物中的化学物质过于丰富,而血液异常浓稠,其中大量化学物质丢失,患者最终死于电解质丢失,灌肠疗法不仅救不了患者,反而会加速患者的死亡。

奥肖内西给治疗霍乱患者的医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停止灌肠,给患者静脉注射与正常血液盐度相同的温水。

于此同时,一名叫做威廉·斯蒂文斯的医生为伦敦监狱中的多名霍乱患者注射盐水,最终仅有不到4%的病人病死,这是该疗法最令人信服的明证之一。

遗憾的是,奥肖内西和斯蒂文斯都是医学界的无名之辈,提出的治疗方法更是违背了希波克拉底医学范式,他们得到的不是医学界的褒奖,而是公然的嘲讽。

《内外科医学评论》对此评论到道:

“现在我们对‘盐水疗法’及其作者的最好期待,就是快点被人们忘记吧。”

“盐对腌猪肉和鲱鱼来说或许有用。”

随着年霍乱的消失,他们提出治疗方案也被埋藏,但依然有人在研究霍乱的传播机制,他就是被被誉为现代流行病学之父的约翰·斯诺。

早在年,他还是学徒的时候就对瘴气理论提出了质疑,如果霍乱是通过瘴气传播,为什么没有去过患者房间的人也会染病?为什么同一个医生两次到这个房间给患者诊治而没有被传染?如果瘴气理论正确,最先出问题的应该是呼吸系统,而实际症状却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那就证明病人摄入了一种尚不明确的物质而染病的。

年,霍乱再一次袭击伦敦,斯诺为了证明自己的设想开始搜集证据,很快他就有了新的发现,在两个居住条件差不多的社区同时出现疫情,第一个社区出现大面积感染,第二个社区只有一个人感染,两个社区只有一个区别:第二个社区没有水井。

在建立了居民用水和霍乱感染之间的关系后,他开始研究疫情期间伦敦的《出生和死亡周报表》,居然从中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伦敦居住条件最差,街道最肮脏的街区的霍乱发病率反而是最干净街区的一半,由此证明了霍乱的传播是通过水源而不是瘴气。

于是斯诺发表了一篇论文《论霍乱传播的模式》,指出不同的供水公司在泰晤士河的不同流段取水,是导致各地区霍乱发病率不同的根本原因,他建议当局用上游的清洁水源给居民供水,而不是混着排泄物的下游污水。

医学界对斯诺的努力是肯定的,但是对结论是否定的,斯诺的猜想是革命性的,它完全否认了瘴气理论,破坏了祖宗之法。

不过他也收到了《伦敦医学报》相对理性评论,被污染的水和霍乱的流行之间的的因果关系还要有直接的证据才行。

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正确性,斯诺在霍乱期间不顾个人安危,前往疫区绘制地图,挨家挨户的统计死亡人数,了解死者生前的生活起居和饮食习惯。

在地图上,每死亡一人标注一条横线,最终绘制出了人类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数据可视化信息图之一,根据死亡地图分析发现,死者集中的区域之中都有一座水井,布劳德大街水井周围横线多到可怕,经过严密的调查,确认了布劳德大街的水井就是霍乱的传染源。

他向当局提供了自己的建议,并在议会听证会上强势抨击希波克拉底医学就是造成霍乱传播的罪魁祸首,英国顶尖医学期刊《柳叶刀》批评他背叛了公共卫生领域。

“为什么斯诺医生的观点这般奇特?他究竟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对的?”

“没有!但他仍坚持自己的理论,认为吞下动物粪便给人体带来的只有伤害!斯诺医生从霍乱中总结的卫生真相是建好下水道,他非常努力地坚持着自己的业余‘爱好’。”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位科学家却通过另一种手段,在征服霍乱的道路上开了一个新局面。这个人就是意大利人菲利波·帕西尼。

出于对霍乱的兴趣,他在年赶到佛罗伦萨进行实地研究,他割下死者的肠黏膜组织并用显微镜观察,发现了成千上万的逗号形状生物,将其称之为弧菌。

他发表论文《霍乱的显微观察和病理学推论》,论证霍乱是一种传染病,是由细菌造成的,但他的发现几乎没让顽固的瘴气理论泛起任何涟漪。

年,法国化学家路易·巴斯德发现了蚕所患的一种疾病是由微生物导致;年,德国微生物学家罗伯特·科赫发现了引发炭疽的炭疽杆菌,更具有说服性的细菌学由此建立,开始冲击了瘴气理论。

到了年霍乱的第五次大流行时,科赫在柏林召开的一场关于霍乱的会议上,宣布自己发现了引起霍乱的微生物霍乱弧菌。

即便是在微生物界大名鼎鼎的科赫,还是遭到了瘴气理论支持者的反对,德国化学家佩滕科弗为了证明这种细菌不能引起霍乱,他和27名同行当众喝下了含有霍乱杆菌的溶液,佩滕科弗等最终没有感染霍乱,只是有些肠炎反应,佩滕科弗认为这算是对细菌理论的成功反驳。

随着研究的深入,细菌理论越来越完善,而年汉堡的霍乱暴发,彻底终结了瘴气理论,盛行了0年的希波克拉底医学跌落神坛。年,佩滕科弗开枪自尽。几年后,科赫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细菌理论的革命就此完成。

年后,人类研制出液氯技术,开始对自来水进行消毒,曾一度被人嘲笑的生理盐水注射逐渐普及开来。在整个20世纪,科学家们将补液疗法不断完善,口服补液疗法是20世纪最重要的医学进步之一。

霍乱弧菌与鼠疫杆菌一样,都在自然界中有着广泛的分布,即便已经研制出了霍乱疫苗,我们人类还是无法消灭它们,19世纪的蒸汽轮船缩短了霍乱旅行的时间,21世纪的飞机则让霍乱弧菌的版图更广阔。

那些在全球旅行的人,可以将病菌带回了自己的国家。发达国家可以通过完善的公共卫生体系挡住霍乱的进攻,但对欠发达国家来说,它们根本没有资金建设有效的公共卫生体系和提高民众的健康意识,比如霍乱的老家印度,那里有着高度发达的仿制药行业,还是疫苗生产大国,但印度人依旧坚信漂浮着垃圾和尸体的恒河是神圣纯洁的。

这并非仅仅是贫困国家所面临的问题,任何传染病大流行,都会威胁所有人的安全,因为病菌是不断变异的,没有人能对传染病的威胁完全免疫。

年开始的第七次霍乱大流行,霍乱的致病菌是埃尔托生物型霍乱弧菌,年又在印度东南部又发现了新型菌株—“O型”霍乱弧菌。

在当前世界上,每年全球还是有万到万人感染霍乱,造成大约10万人死亡。人类在彻底征服霍乱的道路上依旧任重道远,更需要人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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